书法界能称为“千古一人”的不多,王羲之、赵孟頫可以当得起这一称号,欧阳询、颜真卿也可入选其中,而有一人,名气虽不如他们大,但却是学界公认的“千古一人”,他就是“诗仙”李白的族叔、“李斯之后第一人”李阳冰。
李白在诗中称赞他:“吾家有季父,杰出圣代英,虽无三台位,不借四豪名。”所以在自己穷困潦倒、无依无靠时,他选择投奔李阳冰。唐宝应元年(762)十一月,李白一病不起、病事日沉,他便将自己的诗文草稿交给李阳冰,并请他撰写序文,即《草堂集序》。
李阳冰生卒年已不可考,他字少温,生于安徽谯郡,他博闻强识,尤工书法,楷行草皆能,在小篆一门上更是登峰造极。这种字体在唐代时,已尽显颓势,没有往日那般流行,书法家们临习小篆大多为了调和笔法。而李阳冰却专精于这门“过时”的书体,使小篆复兴一时。
根据唐代书论家张彦远记载,李阳冰笔法出自王羲之一脉:“王羲之传之王献之……彦远传之张旭,旭传之李阳冰,阳冰传徐浩、颜真卿、邬彤、韦玩、崔邈,凡二十有三人。”,这段文字大致可以证明李阳冰有明确的师承,但其篆书笔法是否学过二王尚无定论。
在李阳冰传世书法拓本中,能明确看出他的小篆学过李斯的《峄山碑》,吸取了用笔单纯秀润、藏锋逆入、去方取圆、对称均衡、章法肃整的特点,但他又能独出新意,“虫蚀鸟迹语其形,风行雨集语其势,太阿龙泉语其利,崇高华岳语其峻”这段话形容出李阳冰篆书的更加劲利婀娜、灵动潇洒。
我们以其小篆经典《千字文》《三坟记》为例,作一分析。《千字文》笔画以铁线篆之名,极考验书法家的控笔能力,它不仅要求笔画均匀饱满一致,同时又不能出现圭角,转角务必圆滑、弧度务必严谨;因为笔画粗细均匀饱满,又尽显弹性、刚健严谨。
《三坟记》完成于唐大历二年(767年),这件作品常被当作李阳冰最成功的一件作品。《三坟记》承续李斯《峄山碑》的玉筋笔法,相比《千字文》更加法度森严、笔力劲沛,笔画的起承转收、使转回放,莫不均匀如印刷一般;与《千字文》相比,此碑结字更为瘦挺修长,间架极为致密紧实,工整秀逸、高古自然。
清代书法家孙承泽称赞:“篆书自秦、汉以后,推李阳冰为第一手。今观《三坟记》,运笔命格,矩法森森,诚不易及。”李阳冰的小篆与顾恺之、陆探微等人的密体人物画颇为相似,均是用笔细腻而遒劲,轻处能“高古游丝”,通篇又可如铁线般劲健。
在李阳冰之后,再也没有哪位书法家能够在小篆上超越他,正如“尚法”的大唐书坛一般,一去不复返。